黑夜里,郑师姐骑机车,带我们经过狭隘的田间小径,摇下车窗,才警觉车轮恰在路面与稻田交界。虽然空气中透著淡雅泥土芳香,虫鸣蛙叫,律动大自然音符,但却无心掬取,不断念著「阿弥陀佛’,深怕方向盘稍有差池,即陷入泥沼中。想想总在惊恐、危急、无助时才拼命呼喊,但弥陀慈父却没舍弃我这一个只会临时抱佛脚的孩子。终于到了熊居士住所,四周寂静无声,屋内宽敞雅致。陈师兄啜一口淡淡的老茶,娓娓道出,年少无知,种下的杀生果报,如影之随形,了无差爽。
年幼时家住信义,地处南投县尾端,山明水秀,景色怡人。从童稚到弱冠,每逢寒暑假期,就往溪边钓鱼、钓青蛙、毒鱼。而后迫不及待对它们刮鳞剥皮、利刃剜心,锅中烹煮煎炒,满足口腹之欲,并和家人分享。当时年少无知,对于满袋而归的猎物,沾沾自喜,不觉脂膏易尽,怨业仍存,日后须临偿还之苦。
大学时曾参加佛学社,但一直没有深入探讨。就业后,弟弟送我广公上人开示录,老和尚善说妙法,自在无碍,直摄人心,阅之,慧性日开,法喜填膺。弟弟随即告知,‘吃人家一斤,一定要还十六两。’想想真有道理,就断绝肉食。后有因缘在妙通寺受三皈、五戒。每当有机会亲临妙通寺,向广公上人舍利及法相顶礼时,直觉老和尚法身不灭,内心感动不已。
后经友人介绍,参加上圆下因老法师的放生法会。当时只抱著看看的心理,没想到在绵绵佛号,声声祝福中,亲手将物命放出时,看见它们快乐无忧,喜获重生的模样,与自己想尽办法去捕捉,来满足成就感的感受截然不同。再静下来思量,每个人一生中,都有可能被捉,或者被束缚,不管是有形、或是无形,在当时如果能有个善知识帮你解开,或自我跳脱出来,那种被解放的感觉,就如同初闻佛法般喜悦。
八十六年三月,因排便时有出血现象,在中国医药学院附设医院检查,发现患了‘结肠癌’。于是动手术将病兆切除,又因肠沾黏,于大里仁爱医院动了二次刀。开刀部份均从胃划到下腹,就如同自己残忍的对那些青蛙、鱼开肠剖肚般,不禁感叹杀业果报来得太快了。
发现得病的第一个念头‘怎么会是我呢?不是已持素、放生多年了吗?’但仔细想想,怎么不会是我?如是因,如是果啊!因为光这一世就不知吃了多少、杀了多少,更何况累世累劫。而自己所做的又是这么微小,所以该承受、该还的,还是要承受、要还,也就平静接受。
事后,医生很疑惑的告诉我:‘病兆长达五公分,表患病时日已久,为什么没有扩散呢?’此时才恍然大悟,若非持素、放生,癌细胞可能早已转移或扩散。
今年父亲因‘腹膜炎’在大里仁爱医院开刀,动刀的部位也是从胃划到下腹。这或许是‘共业’,但父子情深,无肯代受,心中难免感伤。
人之与物,形骸虽殊,命无两般,一闻佛法,如昧斯醒。故这些年均遵照师父开示,礼拜八十八佛忏悔业障,放生偿还命债,以祈永断夙怨,长植善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