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位善知识,今晚是我们在香港说法最后的一次。我知道每天当我在讲话时,有人便打起妄想,极力反对我的说法。但今晚这个战争可以结束了;我希望我是个失败者,而你心里的妄想能获得完全胜利。不过,我们学佛得要内外一致,不要口是心非。你既然打了妄想,不妨提出来与大家共同研究,或写文章在佛教杂志上发表,我绝对接受你的批评和谩骂。是道则进,非道则退,这会为你省了很多力气。
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战争?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心中不停地争强论胜,所谓“争是胜负心,与道相违背;便生四相心,由何得三昧?”修道是让而不争,没有什么道理可争的。一开始争论,则远离中道,正定正受也随即消逝。故云:
推倒须弥心地平,嫉妒骄慢了无形;
修行岂有他玄妙,放下三四佛自成。
为什么有的人的头发都白了?因为打太多妄想,内忧外患,消耗太多精力。如果你们记得,从前我在香港时,曾经有一段时间,头发完全斑白了。我到了美国,往镜子一照,不禁对自己说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一定是打太多妄想了。”孔子曰:“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;发而皆中节谓之和。”如果不被七情六欲所操纵,而能调伏身心,这才谓之和谐及合乎中道。
从那个时候开始,我便不打妄想。转眼间白发又变回黑色。所以,我学道得到最宝贵的收获,就是凡事不与人争,不打妄想。
从前我的脾气很大,性子急躁,发起火来,很多人畏而远之。后来我反省一下:身为一个法师,只有令人害怕的本领,这不是一个妥善的办法。此后我便尽量改善自己,无论吃多大的亏,也不发脾气。
从前我在香港时,本着“直心是道场”的态度,满以为自己道力十足,好打抱不平。结果这个方法行不通,旁人不接受,并且令到很多人以为这个度轮法师是个怒目金刚。因此我到了美国,改变往昔作风,如果我弟子不听话,我便向他们叩几个头。你们见过这样的师父吗?
因为我相信,“有状元徒弟,没有状元师父”,我做师父的,要走在徒弟的脚底下,为他们铺一条道路。例如这个访问团里,有三个状元(博士),三个榜眼(硕士),三个秀才(学士),我只是个白丁。我是个毫无学识的人。香港有一个同参,听到我在美国讲《华严经》,便吃了一惊。他说:“这个度轮,连豆大的字也不认识几个,他怎会讲起经来?”由此看来,我所说的话,只能哄哄不懂佛法的人而已。
我是一个不识字,不会说法的人,也出来讲经,那懂得讲经的人,更不应该躲懒偷安了。我在美国,朝讲夕讲,横讲竖讲,但我的美国徒弟不晓得中文,所以我可以骗骗他们嘛。
我这个法师,是个大骗子,现在已说得分明清楚。如果你们甘愿上当的,可以继续听下去;如果不愿上当的,便不要听好了。现在我又要说一个骗人的故事:
数年前,我带领着六七个弟子到了纽约,那时刚逢隆冬,雪花怒飞,公路上很不好走。一日,我们驶车到郊外的大乘寺用斋,饭后又要赶回城市赴约。当时我便嘱咐一个弟子:“你要管着这条公路,不准在这路上下雪,要不然车子很不好走的。”
结果,有人告诉我,在我们行驶的公路上一直没有雪,而路旁两三里外的周围,却大雪纷飞。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感应呢?原来我这个师父立了一个条件,我对弟子说:“如果你不好好地管着这条路上,回到金山圣寺后,罚你在佛前跪七七四十九天,连厕所也不准去!”这个条件太苛刻了,把我的弟子吓得慌张起来,他不顾一切,专心一意地求佛菩萨加被,果然有不可思议的感应。
话虽如此,但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。世上奇怪的事情多着哩。天下之广,四海之大,每个人的面孔都不同,每个人的智慧也不一样。我只希望各位多习禅。修习禅定,智慧和定力便容易增长。你们每个应该用智慧来明辨是非,不要盲从,不要人云亦云。
今晚我要跟大家说最后的话:我愿逢见到我,或听到我的声音,乃至间接闻到我的名字的人,都赶快成佛。我愿意在娑婆世界等待着,直至你们完全成佛。到时候,如果是应该的,我也可以成佛;如果不应该的,不要紧──让其他众生皆成正觉,我一样的喜欢。
恭录自《放眼观世界-法界佛教总会1978年亚洲弘法纪实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