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全息网络
一般人常有个错误的观念,认为如果没有直接的去从事某事,自己就不需负任何的责任,其实,如果从广泛的角度来看,整个社会或甚至整个世界都是一体的,每个人和其他人都有某种的关系存在,换句话说,整个世界或社会,可以说就像个错综复杂且牵缠着的“全息网络”,每个人都是这大网络的一个小环节,任何牵缠到个人的,也将牵缠到别人,就像只要扯动网络的任何一点,网络的其他部份,也会因受影响而震动!
因果的原理,也是如此的发展着。
因果的网络,往往极细极微,有时是直接而直接的明显,有时却是间接而间接的幽微,就像一颗石头,如果被从高楼的窗子丢出,刚好砸死底下路过的行人,这是直接的因果,如果这颗石头落在马路边,被一个嬉戏的孩童丢掷到马路上,刚好又被一辆急驰的汽车辗过,而飞起的石头正好打死了路边经过的无辜行人,这样间接又间接的因果,该如何算呢?
又像“杀生者”和“食肉者”,如果没有食肉者就不会有杀生者,没有杀生者就不会有食肉者,而这样的直接生间接,间接连直接的“共犯结构”,又将如何清算呢?
人的行为,常常就是这样,直接间接交缠,有时直接,有时间接,而直接的结果不一定严重,间接的结果也不一定轻微!
一、同声共哭的共业
因果的可怕,在共业的显现上,尤其可以窥其不爽的原理,因为无论时空如何的转换,身分关系如何的转变,因果如何的纤细,等因缘际会,所有的人事物,都将摆在因果公正的天秤上,得到它应有的评价!
在佛经上有一则故事。
从前在印度,有一个婆罗门阶层的富翁,家财万贯,膝下有一独子,年方二十,刚娶媳妇未满七天,有一天,夫妻俩到后花园赏花,丈夫因为爱妻心切,所以爬上高树要攀花,想不到树枝忽然断裂,人因而掉到地上,活活摔死。
当时全家人抱着尸体,悲痛欲绝,连来探视的亲朋好友都为之拭泪,他的父母、新婚妻子,更是哭得呼天抢地死去活来,怨怪老天爷不长眼睛,等依俗送葬后,全家大小仍然沉溺在悲伤的情绪里。
佛陀知道后,悲悯他们,便前往慰问,语重心长的告诉富翁说:“听我的劝告,万物万事都是无常的,有生就有死,祸与福也是相连的,现在这个孩子死了,但有三处众生为他哭泣,你知道他究竟是谁的儿子,谁又是他的双亲吗?”
富翁知道佛陀意有所指,因此停止哭泣,请求智慧的佛陀为他开示。
佛陀说道:
“在非常久远以前,曾经有一个孩童手拿着弓箭,来到一棵树下,仰着头搭起弓箭就准备要射鸟,当时旁边有三个孩童鼓励他说,如果你真的能射中,才算真英难呢!这孩童就很得意的拉起弓箭,果然一箭就把树上的鸟儿射死了,当时旁边的三个孩童看了,都不禁为他欢呼鼓掌。
后来经过无数劫的生死轮回,当时那三个在树下的孩童,一个有福报,现于天界为天神,一个在海中为龙王,另一个就是婆罗门长者你,至于当初在树下射鸟的那个孩童,前生在天界为天神之子,命终转生人间,成为你的儿子,在不幸从树上摔落而死之后,马上投胎化生为龙子,偏偏在他投胎刚化生时,却马上被大鹏鸟吃了,而那只大鹏鸟,便是以前被他所射中的那只鸟所化生的。
现在,有三处在为这个儿子哭泣,一个是天神,一个是你,一个是龙王,你们都因为他曾是你们的儿子而伤心欲绝,这全是因为在前生,你们鼓励他射鸟杀害生命,射中了又大加赞美一番,所以今生,你们三个,同时在天界、人间、海中都为他哭泣,这全都是因无知鼓励杀生的报应啊!”
这个故事不禁令人深深的感叹!
三个无知的小孩,为了偿还“事前鼓励射鸟,事后又欢呼鼓掌”的共业,虽然经过了无穷远的时间,但在因缘巧妙的驱使下,彼此虽然各在天界、人间和海中转换了不同的身份,但却以父子的“结合”关系,同声一哭,来了结那份终究无可逃避的共业。
只是,当时同为别人欢呼,可曾想到以后将为别人同声哭泣?这个鼓励杀生的欢呼,是何等的无知,又是何等的沉重与讽刺啊!
二、缘份的秘密
在人的一生中,屈指算来,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人并不多,大多只是萍水相逢,我们很难去解释在人生中人的遇合现象,为何我们总会去遇见某些人,而不会去遇见某些人,我们只能以“缘份”,而不是以“或然率”来作合理的解释 !
而“缘份”背后所隐藏的秘密,就是“业力”,因为在无数的过去生中,我们和很多的人,有过某种的“对待关系”,而这些“对待关系”,不论是建设性的或非建设性的,都形成了彼此间的某种“业力”。
我们可能因为过去生中的彼此关怀、关心、照顾、帮助而形成良善的业力因缘,也可能因为彼此的争执、抢夺、侵犯、伤害、凌辱而形成不良的业力因缘!
当彼此的业力因缘缠结得愈深,不论是良善的或不良善的,彼此就愈容易在来世的轮回中再次相遇,而不管再遇时的角色是否改变或互换,不变的是,和彼此间业力有关的种类和属性,情感的,就以情感解决,物质或生命的,就以同等的形式偿付!
因此,以业力的观点来看,能身为父子、母子、夫妻、兄弟姊妹、亲戚、朋友,都是在往世生中,彼此间已种下了非常大的业力因缘,因此今生才能再次相遇,而且有了密切的关系存在。
所以从某个角度来看,今世的相遇,可以说是在偿还或延续彼此的恩情或仇恨,从另一方面来看,也可以说是让彼此继续学习,以纠正以前彼此所未曾处理好的关系和问题!
三、奇异的亲缘
当然,会构成亲情关系的,都是在前世或长久以来,即有了不同的牵缠纠葛关系,有的是因为彼此的“关怀、关心、照顾、帮助”而形成,有的是因为彼此的“争执、抢夺、侵犯、伤害、凌辱”而形成,在这些不同的“对待关系”中,有的重大,有的轻淡,有的明显,有的隐约,而这些不同的业力因缘,都将其因不同的形式和性质,而决定以后相遇的关系。
以研究“轮回”案例而声名卓著的史蒂文生博士(Ian Stevenson),在他的研究中,就曾举出几个因奇特的因缘,而结成亲缘关系的个案。
在黎巴嫩,有个记得前世的小男孩,说他的前世是村庄上已过世的一个男子,这男子生前,曾为了灌溉水权的问题,和他现时的母亲强烈争执过,彼此都互相指控对方盗取自己的灌溉水,而奇特的是,当这小男孩几乎才学会说话时,就开始指控他的母亲盗取“他”的灌溉水,他的母亲除了惊异外,当然也很“熟练”地予以反驳,直到多年后,这小男孩的“积怨”才慢慢的减退,旁观者都认为,这小男孩的案例,蕴含了对“他”和他母亲两者的某种“审判”意味!
在缅甸,有个妇人欲搭长途火车到某地去,想不到在途中突然心脏病发作,人们赶紧将她送往邻近的小镇就医,不幸的,这妇人在送抵医院后不久就病逝了。
后来不久,在小镇地方有个小男孩出生了,当他学会说话后不久,就不时的提及这妇人的生平和死亡的情形,后来经过调查,原来他的母亲,当时曾和许多好奇的人,一起去探视那个不幸死在异乡的妇人,并曾经协助这妇人的埋葬事宜,过了不久,她就怀孕生下这小男孩。
显然的,我们并不知道更前世的因缘,但如果这个前世的案例真实,这个小男孩和他母亲间,可预期的,将会是一种和谐与感恩的关系。
在土耳其,也有一个类似的案例。
有一个叫“尤索夫”的小男孩,出生在一个叫“欧达巴西”的村子里,这小男孩声称记得他的前世,他说他前世住在“欧达巴西”南方数十公里远的一个村子,有一天,他到北 方某地去,不幸的,在“欧达巴西”北方十公里的一个村子被谋杀。
当史蒂文生博士去调查这个转世案例时,他觉得奇怪的是,一般转世的案例,都跟“地缘” 有关,也就是,“尤索夫”为什么是在“欧达巴西”出生,而不是在当时前世的居住地,或是在谋杀的发生地,或是其他的任何地方呢?
后来,当他仔细研究那桩谋杀案的相关背景资料时,才恍然大悟,原来,当初那男子被杀害时,谋杀者曾将他的头割下来,而当谋杀案发生时,正好是处于土耳其一段特殊的无法律状态时期,因此当谋杀案所在地的村民,发现了被分割的头和尸体时,认为对村子是一项累赘和负担,因此将头和尸体,偷偷的移往南方的一个村子,并将之弃置在那里。
想不到,被弃置尸首的南方村民,也抱着同样怕麻烦的心态,因此他们也偷偷地将尸首移往更南方的村子,就这样,尸首一路被往南弃置,最后,终于被弃置在“欧达巴西”,当时,被地方上一个村民看到了,他不禁悲叹其他村子村民的自私无情,因此,除了将尸首复原外,并且极为慎重妥善地予以安葬,过了不久,这个心地善良的人,他的太太就怀孕生下了“尤索夫”。
对照某些人的自私无情,更显露这个村民的高贵善良,这对父子,相信在未来,将会有极其温馨和谐的父子关系!
四、不知道的事,要负责吗?
有的人说:“如果真有前世,但那毕竟已是‘过去’的事了,为什么现在的我,必须为过去所不知道的事负责呢?”
这种人的意思认为,“现在”是现在的,“过去”是过去,既然过去已过去,且现在“不知道”过去所做的事,那么无法也不必去为过去所做的事“负责”!
但“现在”和“过去”真可以这样截然的划分吗?我们可以因为“不知道”以前所做的事,而不必“负责”吗?
因为“现在”是“过去”的延续,“不知道”,并非表示可以不必“负责”!
虽然“我”的本质是无常性的,想从“我”中,找到一个永恒不变的“我”而不可得,但年轻的“我”,也是由童年的“我”递变而来,老年的“我”,也是由年轻的 “我”递变而来,因此,虽然没有永恒不变的“我”存在,但我却是由一系列“变化的我”所构成,因此,“我”就可以说是由一连串“生命的因果序列”所组成!
就像“那先”比丘在回答“米兰陀王”时所说的:
“陛下,那个娇弱啼哭的婴儿是‘我’,而现在长成的也是‘我’啊!虽然形貌不同,但却是同一系列的连续!”
“能不能进一步的解释!”米兰陀王说。
“陛下,这就好比有人点灯,照耀通宵,请问陛下,那初夜的火焰与中夜的火焰是同一个吗?”尊者说。
米兰陀王回答说:“当然不是,尊者。”
尊者继续问
说:“那么,中夜的火焰与后夜的火焰是同一个吗?” “当然不是,尊者。”米兰陀王很快的回答着。
尊者进一步的问说:“请问陛下,那么,是否初夜是一灯,中夜是一灯,而后夜又是另一灯呢?”
米兰陀王回答说:“当然是同一盏灯,尊者,只不过是和第一次所点的火有关联而已!”
尊者说:“陛下,一系列生命的存在,一个接一个,与灯焰的道理是完全一样的,一个原素灭了,另一个便接着生起,相续不断,中间没有丝毫的间断,因此,今天的您,与当初那娇弱啼哭的婴儿,既非同一人,也非另一人!”
尊者又说:“又好比牛奶,新鲜的牛奶放久了,会变成酸酪,酸酪会变成乳酪,乳酪会变成清酪,陛下,如果有人说酸酪、乳酪、清酪与鲜奶没有关系,这样的说法,对吗?”
“当然不对!尊者,它们都是与鲜奶有关联,所以才会出现的。”米兰陀王肯定的说。
尊者应许的说道:“是的,就是这样,陛下,一系列生命的存在,一个接一个,相续不断,中间没有丝毫的间断,今天的您,与当初的您,既非同一人,也非另一人!”
同理,“前世”的我和“今生”的我,虽然在外貌形体上有所不同,但今生的“我”,是由前世的“我”变化而来的,所以说,前世的“我”和今生的“我”,“既非同一,亦不相异”,它们是同一个系列的相续,就像初夜、中夜、后夜的火焰,或是鲜奶、酸酪,乳酪的关系一样!
因此,虽然现在的“我”,不是前世的“我”,但现在的“我”却是由前世的“我”递变而来,都是属于同一个生命的“连续序列”!
由以上的陈述知道,我们可以说,“现在”的我,和“过去”的我,没有任何关联吗?或是我们可以因为“不知道”以前所做的事,而不必“负责”吗?
从生命的“连续”观点来看,对于过去所做的事知道要负责,不知道更要负责!
一个人,不只要为“现在”所做的业负责,要为“过去”曾做的业负责,更要为“将来”要做的业负责,这就是对自己直下承担、能够承担的“大负责”!
至于那些自私、敷衍、推卸责任、遇事逃避的人,不只无法减松现时业力的捆绑,恐怕业力将更如影随形的加剧。
因为,他逃避得了别人,却无法逃避得了他“自己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