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日 说大妄语罪与佛之大孝及致知格物老实念佛等
法会今日圆满,七日之期,瞬息已去。但法会虽已满,护国息灾之任,吾人皆当尽此报身以为之。非至尽人吃素念佛,往生西方,不能谓为究竟之圆满也。
现世学佛之人,多有自谓我已开悟,我是菩萨,我已得神通,以致贻误多人者。一旦阎老见唤,临命终时,求生不得,痛苦而死,难免入阿鼻地狱。此种好高骛胜,自欺欺人之恶派,切弗染着。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,至戒至戒。
杀盗淫等,固为重罪,但犹人皆知其所为不善,不至人尽为之,故其罪尚少。若不自量,犯大妄语,未得谓得,未证谓证,引诸无知之辈,各相效尤,坏乱佛法,疑误众生,则其罪之重,不可形容。修行之人,必须韬光隐德,披露罪过。倘事虚张声势,假装场面,纵有修行,亦已被此虚骄之心丧失大半。故佛特以妄语列为根本戒者,即以防护其虚伪之心,庶可真修实证也。是以修行之人,不可向他人夸说自己功夫。如因不甚明了,求善知识开示印证,自可据实直陈,但不可自矜而过说,亦不必自谦而少说,要按真实情况而说,方是真佛弟子,方能日有进益也。
六祖惠能禅师云,「佛法在世间,不离世间觉,离世觅菩提,恰如求兔角。」是知世间一切事物,均为佛法。吾人举心动念,都要瞭瞭明明,不可为妄念所迷。即如世间极恶至坏之人,以至孩提之童,如有人言其不善则怒,言其善即喜。其怒不善而喜善,即其本觉之真心发现也。所可惜者,不知自返而扩充其善,仍复日为不善,致成好名无实,而入于小人之域。假使彼能自返曰,我既喜善,当力行善事,力戒恶事。则近之可希贤希圣,大之且可了生脱死,成佛觉道矣。其所重,在能自觉,觉则不至随迷情而去,终至于永觉不迷。若不自觉,则日欲人称善,而日纵行诸恶,岂不大可哀哉。故此喜人称己为善之念,可证众生皆有佛性。而其顺性悖性之行为,则一在自勉自弃,一在善恶知识之开导引诱也。
现世之灾难频生,半由人多不务实际,徒事虚名,好名而恶实,违背自己本心之所致。若能回光返照,发挥原有佛性,不自欺欺人,明礼义,知廉耻,则根本既立,无复悖理乱德之行,而灾患自息矣。
学佛之人,最要各尽其分。能尽其分,即可有廉有耻。如父慈子孝,兄爱弟敬,皆当努力行之。大学所谓「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。」上明字,即是克己复礼之修省。下明德二字,即是意诚,心正,身修,家齐之懿德。欲明此尽人皆能之明德,非从诚意克己不可。进之,方可言「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。」此之亲民,即是人我一体,视人如己,各尽其分之意。止于至善,即是动静以礼,不欺暗室,自行化他,悉依天理人情,不偏不倚之中道。能如是,为圣为贤,可得而几矣。
且佛法之教人,在于对治人之烦恼习气,故有戒定慧三学,以为根本。盖以戒束身,则悖德乖礼之事不敢作,无益有损之语不敢出。由戒生定,则心中纷扰妄乱之杂念渐息,胡涂惛愦之妄为自止。因定发慧,则正智开发,烦惑消灭。进行经世,出世,诸善法,无一不合乎中道矣。
戒定慧三,皆是修德,皆由正智亲见之心体,是即明德。此之明德,在中庸则为诚。诚,即淳真无妄,明德,即离念灵知。诚与明德,皆属性德。由有克己修省之修持,性德方彰。故须注重首一明字,则明德自能彻见,而永明矣。
佛法与世法,本来非两样。或有以佛辞亲割爱,谓为不孝者。此乃局于现世,未知过去未来之浅见也。佛之孝亲,通乎三世。故梵网经云,若佛子,以慈心故,行放生业。一切男子是我父,一切女人是我母,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。故六道众生,实皆是我父母,其杀而食者,乃无异于杀食父母。佛之于一切众生,皆能愍念而度脱之,其为孝也大矣。何况更度亲永免轮回,尤非世间任何孝子,所能及哉。且世间之孝,亲在则服劳奉养,亲殁则但于生殁之辰,设食祭奠,以尽为子之心。设或父母罪重,已堕异类,又谁能知其所杀以祀之生物中,决无本我父母在其中乎。昧三世无尽之理,而以数十年之小孝责佛,其所知所见之浅小,亦可笑矣。故佛之教人戒杀,放生,吃素,念佛者,其孝慈实可谓无尽也。
或又谓,猪羊鱼虾之类,本天生以资养人者,食之又何罪。此盖因未身历其境而妄说。若亲尝其苦,即望救不暇,尚何暇置辩。劝戒录类编载,福建蒲城令某君,久戒杀生。其妻则残忍好肉,生辰之先,买许多生物,将欲杀以宴客。赵曰,汝欲祝寿,令彼就死,于心安乎。妻曰,此皆迂词。若依佛法,男女不同宿,不杀生命,数十年后,不将举世皆畜生乎。赵知无法可劝,听之。至夜,其妻忽梦入厨房,见杀猪,则己即变成猪,杀死还知痛,拔毛破腹,抽肠裂肢,更痛不可忍。及杀鸡鸭等,亦皆见己成所杀之物。痛极而醒,心跳肉颤。从此发心,尽放所买之生,而吃长素。此人宿世有大善根,故能感佛慈加被,令彼亲受其苦,以止恶业。否则将生生世世,供人宰食,以偿债矣。世之杀生食肉者,茍亦能设身处地而作己想,则何难立地回头。至言天生猪羊等物,本以养人,则试问,天之生人,亦所以养虎狼蚊蚤等物乎。不值一笑矣。又有一类人说,我之食牛羊鸡鸭等肉,为欲度脱彼等也。此说不但显教无,即密宗亦无之。若果有济颠僧之神通,亦未为不可。否则邪说误人,自取罪过,极无廉耻之辈,乃敢作是说耳。夫彼既能以杀为度,则最尊者父母,最爱者妻子,何不先杀其父母妻子食之,以度之乎。其荒诞可不复言矣。南梁时,蜀青城山,有僧名道香,具大神力,秘而不泄。该山年有例会,届时众皆大嚼大喝,杀生无数。道香屡劝不听。是年,乃于山门外掘一大坑,谓众曰,汝等既得饱食,亦分我一杯羹,何如。众应之,于是道香亦大醉饱,令人扶至坑前大吐。所食之物,飞者飞去,走者走去,鱼虾水族,吐满一坑。众皆惊服,遂永戒杀生。道香旋因闻志公之语,当即化去。
须知世之沈潜不露者,一旦显示神通,每即去世示寂,以免又增烦恼。否则须如济公之装痴诈颠,令人莫测其妙,乃可耳。
学佛者,务要去人我之见,己立立人,自利利他,然后方可言入道。即如大学曰,「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,先治其国。欲治其国者,先齐其家。欲齐其家者,先修其身。欲修其身者,先正其心。欲正其心者,先诚其意。欲诚其意者,先致其知。致知在格物。」此所谓物,即是与天理人情不合之物欲。既有私欲,即知见偏邪,不能再得其正。
例如爱妻爱子者,其妻子虽坏,彼亦不知,因溺爱之私欲,锢蔽其本具之良知,致成此偏邪不正之恶知。若能将溺爱之私,格除净尽,则妻与子之是非,即直下彻见矣。故知格物一事,最宜痛讲,切弗误以穷尽天下事物之理为格物。格除自心私欲之物,乃是明明德之根本。穷尽天下事物之理,乃旁枝末节之事。以旁枝末节为要本,宜乎天下之乱,无可救药也。佛法之去贪瞋痴,亦即格物。修戒定慧,亦即致知。贪瞋痴之物,蕴着于心,亦若戴有色眼镜,以视诸物,必不能见其本色。物欲之祸害,可不畏哉。
念佛之人,亦弗自仗聪明智慧,须皆抛于东洋大海之外。不然,每为所误,自贻伊戚,盖以其知见杂而不一之故。反不如一班愚夫愚妇之念佛,正心诚意而受益甚大。故念佛一法,最好学乡愚,老实行持为要。俗言聪明反被聪明误,不可不惧也。
如云南保山县归依弟子,郑伯纯之妻,长斋念佛多年。其长子慧洪,于前二年死,郑妻以爱子故,服毒,了无苦相,端坐念佛而逝。且死后面色光润,惊动一方。伯纯以老儒提倡,信者尚少,由其妻子之死,而信者竟十居八九。夫端坐念佛而逝,虽无病而死,尚甚不易。况因服毒而死,能现此相,若非已得三昧,毒不能毒,能有此乎。但服毒自杀,为佛法所禁,切弗效尤,亦不可轻试,听讲者宜戒之。
宋杨杰,字次公,号无为子,参天衣义怀禅师,大悟。后丁母忧,阅大藏,深知净土法门之殊胜,而自行化他。临终说偈曰,「生亦无可恋,死亦无可舍。太虚空中,之乎者也。将错就错,西方极乐。」杨公大悟后,归心净土,极力提倡。至其临终,谓生死,于真性中,犹如空华,以尚未能证真性,故不得不求生西方以证之。将错就错者,若既彻证真性,则不必再生西方,求生,尚是一错。但未证,则不可不求生西方,故曰将错就错,西方极乐。莲池大师往生集,于杨公传后,赞曰,吾愿天下聪明才士,皆能成就此一错也。此可谓真大聪明,而不被聪明所误者。
若宋之苏东坡,虽为五祖戒禅师后身,常携阿弥陀佛像一轴以自随。曰,此吾生西方之公据也。及其临终,径山惟琳长老,劝以弗忘西方。坡曰,西方自有,但此处着不得力耳。门人钱世雄曰,此是先生平生践履,固宜着力。坡曰,着力即差,语绝而逝。此即是聪明自误之铁证,望诸位各避免之。
净土法门,契理契机,用力少而成功易,如风帆扬于顺水,因仗佛力之故。其他各宗,用力多而成功难,如蚁子上于高山,全凭自力之故。等觉菩萨,欲求圆满佛果,尚需求生西方。何况我等凡夫,业根深重,倘不致力于此,是舍易而求难,可惑之甚矣。且今世杀人之具,日新月异,若飞机,大炮,毒气,死光等,山河不能阻,坚物不克御,我等血肉之躯,何能当此。而人生朝露,无常一到,万事皆休。是以欲求离苦得乐者,当及时努力念佛,求佛加被,临终往生。一登彼土,永不退转,花开见佛,得证无生。方不辜负得闻此法而信受之也。惟愿大众精进行持,是所至盼。